大学里的故事(一)
01、专业的选择
1977年初秋,一声惊雷,高考恢复。从此开始了“千军万马独木桥”直到现在。
但是我有幸过去了,同届高中300名同学只过去了5人(其中2位是特长生)。
1978年7月20~22日参加高考,8月中旬出成绩,分数线是290分,本科线是310分,我的总分是320分。超出了我与家人的估分,可以上二本了,心中窃喜。
能报十个院校,每个院校可以报两个专业。我对学医、上师范不感兴趣,只能报工科院校。可是省内能报的二本工科院校也不到十个,最后我选了山工、青岛化工、轻院、青岛纺织、山东建筑、山东农机、山东农院七个学院,后面随便选了三个省外的二本院校。
第一专业都是机械(机电),山东轻工业学院是78年5月才由中专升级为本科院校,只设置了四个专业,填写到这里时我首先报了机电专业,发酵、造纸两个专业不太想报,因为家乡有造酒厂和造纸厂,那个环境太差了(毕业后才明白当时我这想法大错特错)。剩下一个陶瓷专业正在犹豫间,我大哥说景德镇陶瓷很有名,学这个吧。于是我报了,是第三院校的第二志愿。
1978年9月下旬,通知书来了,我被山东轻工业学院陶瓷专业录取了,是日用陶瓷专业!后来我想,当时为什么不再细分为盘专业碗专业茶壶茶杯专业呢。
就这样,不太经意的选择使我与硅酸盐专业终身结缘!
02、入学
1978年10月9日,秋高气爽,风轻云淡,上学报到的日子到了。
一大早,我父亲、母亲、已就业的大哥、上小学二年级的弟弟一起送我到火车站。父亲推着自行车,后座上放着用军用背包带打成的行李卷(2床被子1床褥子等),前车把上挂着一个塑料网兜装着脸盆暖瓶等日用品;大哥提着一个母亲用过的老式皮箱里面装着衣物;母亲在我身旁一直唠唠叨叨不停,弟弟在车前车后跑来跑去。我斜挎着一个书包,里面装着上学报到用的各种证明材料,父母、大哥再三叮嘱这个最重要,弄没了就上不了学了,因此我一直背到进校门。
到车站后把箱子和行李卷托运了,站台上“人满为患”,车来后大哥在前开道,我紧随其后一手捂着书包一手扒拉着人挤了上去,找到座位后大哥匆忙挤下车,我在阵阵轰鸣声和浓烟滚滚中与亲人挥手告别奔向济南。
车到淄博站,上来四、五个人在我旁边忙活不半;另一位是金文和同学,虽不同班但毕业后在一个单位工作,同住一个单身宿舍两年半。缘分啊,不信都不行。
车到济南站,我年少心急匆忙挤下车(那几位同学停,从他们的年龄和交谈中看得出坐在我对面的二位二十大几的也是上学的,其他几位都是他俩的长辈,奇怪的是几位长辈没有下车的意思也坐在我周围,我在心里嘀咕,这是要送到学校吗?
车开后他们也在打量着我,一个人闲来无事,聊吧,一问都是一个学校的,再一问竟然还是一个专业的,惊喜连连。后来,其中一位徐维茂同学与我同班且同桌三年老少爷们不紧不慢在后面),出站后远远的发现了学院的摊位,我决定先去出站口旁的行李房取行李。一箱一卷、网兜、书包,身边都是上学的学生和家长也没有学雷锋的,自己连扛带拖几步一倒、气喘吁吁的到了学院的摊位前。他们看着我的样子奇怪地说:先来报到会有人帮你取行李的。那一刻感觉自己真傻。
一会儿接站车来了。一辆解放牌大卡车连人带行李装上了车箱,在歌声中过天桥、经荒凉的工业北路(北园大街),驶入黄台北路---我的母校到了。
(校门)
校园内树荫下一排桌子办理各种手续(同现在一样):录取通知书、粮油关系、户口、档案、各种证明等等逐一上交办理手续后,给了我几样东西和宿舍钥匙。有78年春天入学的中专校友(志愿者)帮我拿东西到宿舍,放下行李略微整理后,我就迫不及待地去看校园。
但是,十几分钟就转遍了整个校园,心中略有失落,难道这就是我的大学?那一刻莫名其妙地想起了电影《决裂》中的葛存壮教授,“马尾巴在那里?”。
从这一日起,我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那一年,我17岁。
(开学典礼)
03、校园
下面的校园示意图中,蓝色边框内是入学时的校园(62亩),一目了然。北面的运动场是毕业多年后才扩建成功的。其他部分毕业时已成雏形。现在为济南一中。
(校园示意图)
校门是花岗岩门柱、舒体校牌,质朴无华。
一个大大的圆形花坛算是校园的中心点。
大花坛的正北是唯一的三层教学楼,石基、红墙、嵌缝、红瓦、尖顶、二侧带拐角,一看就是老式的仿苏建筑。
(红楼)
教学楼的二侧拐角分别是图书馆、实验室和大教室,可以容纳2个班上课;三楼的正中是阅览室;其余的是学生教室、教研室、卫生室、各种办公室等等;我们专业的教室在三楼的西侧紧邻大教室,1班在北2班在南,大三时搬到了二楼东面。
校门传达室的北面是入学时才完工不久的阶梯教室,可容纳4个班的同学上课,我在这里上的第一节课也是入学后的第一节课是高等数学,由徐平教授授课。没有暖气,后来上物理课时冷的犯困,考了50分,唯一的红灯,放假后竟然把补考通知单寄给了我父亲的单位。
大花坛的正西是食堂和大礼堂,在这里吃了2年饭。
大花坛的正南是一条较宽的大道,高大的法国梧桐连绵成荫,2座教职工楼的南楼是老式的单面筒子楼,北楼较新。2座学生宿舍楼的南楼被男生占据,北楼是女生和部分教职工宿舍。
校园的西南角是校办工厂和幼儿园,校办工厂里全是各种机床,我们在这里实习过二次,培训后胆大的同学开C616车床,我胆小开牛头刨且很熟练,师傅是一位30多的女师傅,有时出去办点小事让我看着,我就老老实实坐在刨床前,看着那刨头往返直线运动觉得很有意思。实习结束后好像还发了一点点报酬,高兴极了。
(校办工厂)
大礼堂的北面有一个半地下的防空洞,校园太小满足不了我的好奇心,几次下去探幽,微弱的光线下里面空荡荡、阴森森的,除了动物的排泄物啥也木有。很快就被扒平,建起了新阅览室和乒乓球室,白墙红瓦隐于绿荫下也是一景。经常在中午与刘永义同学跳窗进入乒乓球室切磋球技。
入学后不久推倒了西墙开始西扩,篮球场和大操场也因建实验楼被占用了,为此惆怅不已。
最先建成的是新食堂,大四时新实验楼启用,其余的新建筑与我们专业无关。
校园虽小,其乐融融。一大波专家、学者、教授、企业家将从这里走出。
04、同学
78级的大学生构成是独一无二、空前绝后的。其一是仍然招收“老三届”高中毕业生;其次是文革后首次从应届高中毕业生中直接招生,即:出高中校门进大学校门”无缝对接”,而77、79级不能同时满足以上条件。并且我们这届高一也可以参加高考,我们班的王秀峰同学就是高一考上的。
回想起来太有意思了。
同学们的来源很丰富,正如冯文元同学文中所写,因时代的原因,同学中有下乡知青、回乡知青、民办老师(最多)、公办教师、电影放映员、摄影师、工厂操作工、还有大队干部、会计等等。其他专业中有老师和学生同来上学的,本是师生却成为同学。
同学们的年龄也很悬殊,我们专业最大的同学入学时32岁,最小的16岁,据说全部305名新生中年龄最小的是电气专业的姚冬慧同学和发酵专业的李旭同学,入学时只有15岁。
我们专业76位同学分为2个班(陶瓷7801和陶瓷7802),每个班33位男生5位女生,男生中每个班均有三位三十岁以上已经成家的大龄同学。
(陶瓷78级10朵金花)
二班的马效清班长19岁结婚,入学时已有五个孩子(四女一男),据说报到时抱着最小的儿子,夫人领着比肩高的大闺女让人羡慕。我们班的李延海同学和曹任忠同学都是二个孩子的父亲, 王伟立同学入学十天后喜得贵子,嘴咧了好多天。
我们班33位男生中3位三十岁以上的老同学戏称为“老家伙”,是班里的精神领袖和旗帜。
20到30岁的有十多位,戏称为“大家伙”,是班里的中坚力量,基本霸占着各种要职。
剩余的是十七、八位20岁以下的应届毕业生,戏称为“小家伙”,跑腿的。
后来发现其他专业也都是这样分的班。
(突然想起了香港电影)
在这么一个集体里共同生活了四年,那种体验也只有我们才有。总起来讲,”老家伙”人少位尊、“大家伙”承上启下,我们这些“小家伙”们老实听话,“上下有序”,孔老夫子教导的。
生活丰富多彩,在老、大、少的嬉笑怒骂、相互携持中一眨眼四年过去了!